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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老航校(共和国空军的摇篮——东北老航校)

东北老航校
1949年10月1日下午4点,在新中国的开国大典上,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这就是初次亮相、由20余架不同机型飞机组成的空中编队。人们惊讶:新中国怎么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空军?前来观礼的外国记者们纷纷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这条消息。
仰望着由轰炸机、运输机、驱逐机等5个机种组成的检阅飞行队三个一组并排飞越天安门上空,毛泽东显得神采飞扬。而当天夜里,远在广州的蒋介石则大惑不解。他扔掉手中的报纸,询问身旁的蒋经国:“苏俄人说,除了在莫斯科,从没有见过这样宏大的阅兵式,是真的吗?他们的空军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
新中国空军亮相,吸引了全世界的眼球。开国大典上,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飞机呢?共和国空军的历史,要从抗日战争接近尾声时说起。
    冲过同蒲线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派兵进入东北全境,占领北方四岛和朝鲜半岛北部。与此同时,我军派出大批部队和技术人员从延安徒步奔赴东北。
在向东北进军的行列之中,有一支队伍很特别,这就是延安航空小组。此前,党中央决定,以常乾坤为负责人,组建延安航空小组,迅速奔赴东北筹建自己的航空学校。于是,在延安的所有与航空沾边的人才,全部踏上征程,开赴东北。(《航空史研究》1999年04期 )
常乾坤,1904年出生于山西省晋南王屋山下的毫城村。常乾坤幼年聪明好学,7岁入私塾,15岁以第5名的成绩考进县城高小。1925年考入黄埔军校,分配在炮兵队学习,并于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12月,常乾坤被派往苏联茹考夫斯基航空工程学院学习飞行技术。1937年7月,日本向中国发动全面进攻,身在异国他乡的常乾坤再也坐不下去读书了,他找到共产国际中国代表任弼时,要求回国参战。任弼时告诉他:“继续学习,安心等待。”1938年9月,在得到组织批准后,常乾坤没有等到茹考夫斯基航空工程学院的毕业典礼,就匆匆告别年轻的苏联籍妻子和孩子回国了。
此时,奉中央命令,常乾坤率队正在急速奔赴东北的途中。
远远望去,一支长长的蛇形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迤逦向东北进发,甚是壮观。在航空小组里,有一个叫刘玉堤的年轻小伙子,相貌堂堂,人高马大,格外引人注目。刘玉堤身高1.89,米格15的座舱,他坐进去头居然能顶到上面的玻璃,以至于机械师想方设法把他的座位降低了一些,这样座舱才勉强“容下”他。当然,这是后话。
 
刘玉堤,河北省沧县人,1938年1月参加八路军,曾任一二○师旅侦察参谋。据刘玉堤回忆:“我们过同蒲线时,是在一天的晚上,一行人一宿就走了大概100里地。我们一路奔跑者冲过了同蒲线。”(2009年11月10日  凤凰网专访原东北老校一期飞行乙班学员刘玉堤)
那天晚上,正在急行进时,刘玉堤突然听到常乾坤的警卫员“哞哞”地哭开了。此时,警卫员正抱着常乾坤的孩子。刘玉堤赶忙跑到他的身边,问他哭什么。警卫员指了指背上的孩子,说自己背不动孩子。刘玉堤连忙道:“拿来给我!”警卫员感激地把背上的孩子转递给刘玉堤,体格强健的刘玉堤声如洪钟:“不用背,弄个带子抱着就行。”
“这一夜一宿、这100里,就这么跑过来的。”“孩子还挺听话,一点没哭。我走一会,我听听,看看怎么样,还有气没有。”半个世纪后,刘玉堤老人回忆那天晚上抱着孩子冲过同蒲路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我怀抱着的这个孩子叫常磊,是常乾坤的大儿子。经过一路辗转后,常乾坤就只剩下这个唯一的亲人。他的第二任妻子由于路上风霜劳累,刚到东北就去世了。”
    经过1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常乾坤、刘玉堤一行终于抵达东北。1946年3月1日,中国共产党创办的第一所航空学校——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在吉林通化宣告成立,常乾坤任第一任校长。(东北老航校回忆文集)新中国成立后,常乾坤成为新中国空军的第一任副司令员;在1949年的开国大典上,正是常乾坤担任空军阅兵的总指挥。背着他的孩子冲过同蒲路的刘玉堤,后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中将军衔。此乃后话。
当年,航校的行踪非常保密,在敌人的围追堵截和土匪的扰乱中,航校从通化辗转搬迁至牡丹江、东安(今黑龙江密山)、长春等地。因驻地一直在中国东北,习惯称“东北老航校”。
生源和教练机
航校成立了,但是生源和教练机从哪里来却成了一个大问题。在“东北老航校”成立之初,除了延安的航空小组以外,有一批来自远在新疆盛世才监狱中的新疆航空队学员,还有一批来自抗大山东一分校的1000多名学生。
负责航校筹备的朱瑞决定,从这些学生里挑选飞行和地勤学员。测试方法是这样的:让学生坐在一个转椅上,前面的黑板上,挂了一本可以翻动的算术题本,上面写着,3+7=?等的算术题,每翻一页要求学员迅速报出答案。在进行脑力测试的时候,同时有两个人各执锣鼓站在黑板两侧,敲左边要求学员伸左手左脚,敲右边就伸右手右脚。脑力测试之后是体格检查,结果,这些身经百战的人竟百病丛生,沙眼、皮肤病、疟疾、营养不良等不一而足。在一番并不专业的排查之后仅有105人勉强合格,于是,他们幸运地成为了老航校的首批学员。
中共派遣大批技术人员进入东北,主要是寄希望于日本关东军遗留下来的机场和大量航空器材。航校成立后的首要任务是将日军残破飞机和航空器材搜集起来,但是日寇丢弃的航空器材散布东北各地,许多机场和飞机、器材都遭受到严重的破坏,飞机里的部件都被掏空,只剩下残破的空机壳。据说,当地的老百姓经常爬到日军遗弃的飞机上,当飞机打不开时,他们就抡起锄头,把座舱盖子打烂,然后钻进去,把里边的小闹钟等物件一一摘下带回家去。
为了找回飞机零部件,常乾坤进行紧急动员。东北民主联军派出若干小组,冒着大风大雪,不分昼夜去民间搜寻飞机和飞行器材。这是一个苦差事,在白山黑水之间,他们一家一户地走访。有时候,为捡到一片机翼他们乐得忘了好几天没吃一顿热乎饭;有时候,为了一个被农民安在架子车上的飞机轮胎而和人家套好几天的交情;有时候,为了一个道听途说的信息,他们往返几百公里;有时候,为了被抢走的配件,他们和胡子一起喝酒谈条件。在寻找器材时,有的同志误入日寇遗留下来的毒气场而中毒,有的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收获时巨大的,民主联军收集了不少破飞机、发动机、油料、航空器材等。就是这些家当,成了航校进行飞行训练的物质基础。
面对搜集来的上百架飞机残骸,学员们拆东墙补西墙,在机翼、螺旋桨、发动机堆里不断翻箱倒柜。终于,他们拼接出了3架飞机,而每一架飞机上面常常有几十个补丁。没有充气设备,几个人轮流用简易的打气筒为飞机轮胎充气;没有安全带,学员们就把麻绳绑在身上代替;没有电子联络设备,他们互相约定摇晃机翼;没有时钟,飞行员就把腿上绑一个大闹钟;没有航空地图,他们就参照地图和空中观测亲手去绘制。
就这样,航校的生源和教练机问题解决了。
    日本“八路”当教员
想要飞机上天,不仅要有飞机和驾驶员,还要有飞行教员、教领航、机务、维修以及气象等方方面面的人才。
这些人员从哪里来呢?当时航校聘请了一批特殊人员。
日本关东军第二航空军团第四教练飞行队的300余人,在日本投降后被我军包围。队长林弥一郎带领下属于9月底向我军投降,其中的20名飞行员、24名机械师、72名机械员以及其他各类地面保障人员近200人此后滞留东北,成为东北老航校的技术骨干。
1945年8月15号,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时候,林弥一郎等正驻扎在沈阳的奉集堡机场。因为不想向苏联投降,于是林弥一郎带着300余名部下往南走,试图从朝鲜返回日本。走了十多天之后,他们在一个叫上汤的地方被包围了。追在身后的是苏联红军,挡在前面的是东北民主联军,是战是降,林弥一郎犹豫了。
林弥一郎知道,如果选择战斗,他们必定全军覆没,而苏联红军向来对战俘不人道的行为,他早已有所耳闻。对于东北民主联军,林弥一郎则一无所知。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驻扎在上汤附近的东北民主联军曾克林部21旅,派代表主动来与林弥一郎接触。(林弥一郎回忆录《我和中国》)
双方见面后,首先谈的就是缴械问题,民主联军代表告诉林弥一郎,如果主动缴械,东北民主联军就会把他们当作朋友以礼相待。林弥一郎思考良久,答应交出武器,但同时强调,他只希望得到人道的待遇。民主联军代表爽快答应了林弥一郎的条件,并承诺保证每一个士兵的生命安全。
很快,林弥一郎的飞行大队的技术骨干几乎悉数加入民主联军航空学校。林弥一郎没想到自己能从“战俘”的身份一下子变成了共产党的飞行教官,他提出的“飞行教练有下达命令、执行纪律的权利,支持未婚者成家”(林弥一郎回忆录《我和中国》)等要求,也被民主联军批准了。
1946年6月1日,老航校正式开课。航校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决定,凡是新学员必须先学习6个月的数学、物理学和气象学等理论课,然后经过考试,合格者才可以飞行。一群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放牛娃学航空理论,其难度可想而知。林弥一郎第一次给中国学员们上课时,他在黑板上写了一道几何题,大家茫然;他写了一道物理题,下面还是没反应;他又写了一道乘法算术,能答上来的人仍是寥寥无几。不得已,林弥一郎放下带来的教案说:“好,下面我们开始学习四则运算。”(林弥一郎回忆录《我和中国》)
在一堂数学课上,一个叫卜刃的日籍老师讲到公式X+Y的时候卡住了。台下学员问“为什么X、Y代表两个未知数呢?”对于这一问题,卜刃老师一时竟然回答不上来。卜刃越解释,学员越不明白,于是只好说:“未知数就是未知数。”最后卜刃急得竟然哭了出来。
    卜刃回去想了一宿,第二天他来上课的时候写了这样一道算式:X+Y=人+牛。他说:“X呢,代表人,Y呢,代表牛。如果不知道几个人、几头牛的时候,又不能把人和牛混着算,所以呢,就要用X和Y代替了。”台下的放牛娃们终于明白了。
不过,在讲到航空理论的时候,就没这么容易了。日本教官写上空气动力学的一大堆公式之后,同学们仍不明白:“飞机到底为什么会飞起来?”教员实在拿这群放牛娃没办法,于是他们不得不借用自己的身体语言,用低头、撅臀来讲解飞机下降和上升的理论。
在中国学员和日本教员共同努力下,学员们终于啃下航空理论这一道难关。1947年春天,一期飞行乙班的学员终于可以开始进行飞行训练了。没有初级教练机,学员们打破常规直上99高练,他们以勇敢无畏的精神“一步登天”。然而,拼接来的飞机隐患重重,学员们驾机飞上蓝天的时候,曾因发动机故障发生过两次重大事件。
1945年从汪伪空军起义来的飞行员蔡云翔,在老航校担任教育长和飞行教官。一次,蔡云翔的飞机飞到空中时居然掉了一个轮子。不过,凭借良好的飞行技术,蔡云翔依靠单轮依然平安落地。然而,幸运之神并不总是光顾蔡云翔。1946年6月,蔡云翔在执行运输任务途中,因为飞机承重能力不足而坠机身亡。(苏保成:《东北老航校的战斗经历》)就在蔡云翔失事的前一周,同样从汪伪空军起义的吉翔在试飞教练机的时候,由于发动机在空中意外停车,也不幸坠机牺牲。这是航校成立后发生的最严重的两次事故。东北老航校机械一期学员岳荣回忆:“飞机非常不安全,说摔就摔。当时不是很多女同志都找飞行员嘛,以后连摔几架,结果她们都不找飞行员了,就找地勤人员了。”
在短短的3年零9个月里,东北老航校培养出了100多名飞行员和400多名各类航空技术人员,为人民空军和新中国航空事业发展建立了不朽的功绩,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民空军的摇篮。在不久进行的抗美援朝战争中,5名空军一级战斗英雄有3名出自东北老航校,他们分别是王海、张积慧、刘玉堤。李汉、邹炎、王天保、高月明等4名毕业学员被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据统计,王海一人击落击伤敌机9架,张积慧击落美国王牌飞行员驾驶的战机。赵宝桐击落敌机7架、击伤2架,成为人民空军击落敌机最多的飞行员。刘玉堤击落击伤敌机8架,创造了一次空战击落敌机4架的战例。(《志愿军老兵回忆录》)自此,东北老航校威名远扬。
如今,我国空军从东北老航校起步,不断发展壮大,像歼-10等我国先进战机,正翱翔在祖国的蓝天,有力地捍卫着祖国的领空。在东北老航校所在地黑龙江省密山市,已经建成了一座全国唯一的地方航空纪念馆——东北民主联军航空纪念馆。关于东北老航校的更多传奇故事,和新中国空军的成长的战斗历史都将在这里再现。
东东北老航校旧址现在密山市第四中学院内。在当年的教学楼前,陈列一架退役的英雄战机,关于中国空军摇篮的那段历史将会长久的铭刻在孩子们以及前来参观的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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