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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海珍随笔:一个母亲的守候

作者简介
唐海珍,女,湖南邵阳县人,现为高中语文高级教师,邵阳市作协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1992年开始发表作品,1998年后辍笔十多年,于2014年重拾爱好。文章散见于《中国妇女报》《中国审计报》《中国人口报》《湖南科技报》《潇湘晨报》《解放日报》《新民晚报》《读者报》《广西日报》《海南日报》《青春期健康》《云南林业》《当代教育》《椰城》《文史春秋》等几十家报刊,其中《母亲希望有个傻儿子》被评为湖南省2015年度副刊作品好新闻奖金奖。
一个母亲的守候
唐海珍
2010年,她在生产时撞上羊水栓塞,不但胎死腹中,子宫切除,而且还成了植物人。因为高昂的医药费和护理费,大部分的亲人在守候多日之后,决定放弃治疗,但她母亲却说:“她死了,我也不活了!只要有一丝气息,就有活过来的希望,我要带她去找最好的医院治疗!”母亲的执著让所有亲友无奈和感动!于是母亲和妹妹推着她上北京、上海、南京等几个大城市的大医院去就诊,但多个医院都给予相同的诊断结果:治疗无望,除非生命出现奇迹。
几经辗转,负债累累的一家,只得把她安置在家疗养,而她的母亲却日夜成了守护神。
每天三餐,母亲慎重地选择食料,精心地烹调,一小勺一小勺地送入女儿的口内,女儿只是砸吧着嘴,蠕动着喉头,慢慢地半天才吞下一小勺食物。这种吞咽食物的艰难情景,几年来,无数次通过母亲的目光摄入母亲的眼帘揪着母亲的心,每一次揪心的痛,如同针扎。一顿饭,要花掉母亲两个小时,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冷了再热。母亲忍着揪心的痛,不厌其烦地做着这些很机械的事。每一次餐用完了,又得为她撤换“尿不湿”。每天晚上,母亲要为她擦洗身子。母亲常常打来一盆热水,为她解开衣裳,拧干毛巾,从胸前到后背再到下身,翻转着她的身子,变换着擦洗的方位和角度,一点一点地擦遍每一寸肌肤。可这浸透着母亲浓烈爱意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却不能刺激女儿任何一个部位,而她似乎只是一个有温度的木偶,任凭母亲摆弄。然而母亲还是在无数个日夜,像照顾襁褓中的婴儿一样细心护理着她。在这无数个守护和期盼当中,岁月的风霜,一天天地把母亲的青丝一根根染成了银丝;在这无数个守护和期盼当中,岁月的车轮,一天天地把母亲光洁桃红的面容碾压出层层沟壑;在这无数个守护和期盼当中,岁月的冰山,一天天地把母亲笔直的脊梁压弯成一张坚硬的弓。然而母亲还是母亲!不抛弃,不放弃,把浓浓的母爱浓缩在一如既往的守护和期盼中!
她是我同村同族的堂妹,她的母亲是我的婶娘。多年来听我的母亲说起她的故事,我心中很是惋惜和感动,但因为她们的家临时租住在广东,我却不曾去探望她们。直到去年冬天堂妹转到她夫家的老家——湖南永州,婶娘在今年正月匆匆回到邵阳乡村老家探亲,我才有机会拜访婶娘,去靠近她那颗苦不堪言的心。
那天,我去她家,婶娘不在家,只有那个和婶娘推着姐姐到处求医的妹妹在家迎客。当我问及她姐姐的病发情况和过程时,她显得轻描淡写,我问什么她答什么。末了,她感慨:“她昏迷不醒的头几天,我们大家常常为她哭泣,开始的几个月,我们的心也很痛很痛,但是时间久了,我们几乎麻木了。这么多年了,只是害苦了我的妈妈,天天白发人守着一个黑发人哀叹!也不知要守到何时?”我说:“她的老公和婆婆照顾她吗?”“他们哪照顾,都是我妈一人守着,几年了,医院现在才赔了几十万,就让我们拿那钱在医院治疗着,他们不来争赔偿金就是好的了。”
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婶娘回家了。几年不见,原本高大的婶娘,背明显驼了,憔悴的面容爬满了皱纹,一头斑白的短发毫无光泽。我迎上去,握着她粗糙的手激动地说:“婶娘,您好!刚才美美(她的小女儿)和我谈了丽丽(她的大女儿)的一些医疗情况。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她满脸阴云,像霜打焉的菜叶一样把头歪在一侧说:“09年她三姊妹(她还有个小儿子),都能在外打工挣钱了,想到她们都长大成人了,我心里好高兴!可谁——又想到她——竟——落到这个地步?”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我不想她跌进痛苦的回忆中,问:“她现在病情怎样?”
“还能怎样?就那么睁着眼,问不声叫不应,躺着一动不动。我忧虑地说:“你回家了,谁照顾她?”
“临时请了一个阿姨照看一下,我到家打个转身再去。”她哽咽着说,“我回家的时候对她说:崽,妈妈到家里走一趟,这个阿姨暂且照看你一天,妈妈明天就来,啊——好不好?”她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似的,继续艰难地说,“你要听话,别心烦。她听我这么说,眼眶里泪汪汪的。”婶婶说完抹了抹没有泪水的眼(这时,我看到她忧伤的双眼像两口干枯的深井,这么多年了,里面的泉水定是流淌尽了)。
当我听婶婶说堂妹眼眶有泪水时,我关切地问:“在病发当初,你们说什么她眼里有没有泪水?”
“没有,就这段时间,她不开心了,就流泪。”
我惊喜地告诉她:“那说明她有意识了,好转了,您在身旁多呼唤她,为她多按按摩,说不定有一天她就能站起来的,老天不会辜负您的爱心的。”
“能有这种好事吗?要真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婶婶不可置信,却明显地又希望奇迹出现。她一心只顾照顾女儿,肯定没看今年的春晚。我马上说:“有!今年春晚上不就介绍了一个昏迷了三十多年的植物人吗?她是一个八十多岁的的老人,叫韩福贞。她,在儿子朱清章的精心护理下三十多年才苏醒过来,并在春晚上亮了相,还红光面目,精神矍铄,这就是生命的奇迹!所以,您的丽丽说不定哪一天也会站起来。她现在还‘活’着,至少给您留下了‘好’的希望,等哪一天她能说了会走了,生命出现了奇迹,您一定得告诉我一声哦。”
就在我临走前,她说了一句震撼我灵魂深处的话:“你知道吗?我每天守着她,望着她,我恨不能自己去替换她!我宁愿那躺着的是我自己!而她天天在守着我,望着我!”
听了这话,我感到自己眼眶潮湿了——天底下还有哪种爱比这种爱更深沉更富有牺牲精神呢?“恨不能自己去替换她!我宁愿那躺着的是我自己!”这是怎样的母爱情怀?!穷尽世上华美的词语都无法表达!上天怎能辜负这样的母亲的守候?!
愿病榻上的堂妹早日康复!婶婶的守候早日画上句号!
(此文写于2015年春天,投稿一年多后,才收到《椰城》编辑部寄来的样刊——2016年第11期。发表的文章与原稿的一字及一个标点也没有被编辑修改过,看来我的稿件正如一些编辑所肯定的那样:文字功底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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